《尚书》有云:“知人者哲”。《道德经》里也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尚书》记的是官家之言,是为政治的思想。譬如今天已经成为成语的“知人者哲”在尚书里完整的前后话是“知人者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其实说的是知人善任,政在养民的政治理念。
这么说起来老子的话才更接近于平民的生活,“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其内里逻辑或在于——倘若无自知之明,何来知人识人的洞见。不过这也未必,正如哲学终身的命题是认识你自己,又如旁观者清或人性立场偏爱自己的道理,自知可能比知人更难能可贵。
假如想快速了解一个人,轻描淡写看似闲聊的话题最能切入真相——人在放松时最易暴露本性和三观。比如一个球迷,你问问他爱梅西还是C罗,基本上由这个线索你可以推出更多的答案。喜欢C罗的,自以为拉满的精神属性其实更多自我自私甚至冷酷,往往缺乏对他人的基本尊重而更流于形式上的做秀,他们通常生活里表现得更“爱国”因此是大概率的俄粉哈粉。喜欢梅西,无论基于喜欢他的球技还是人品,这种更多源于客观而非情绪的纯粹是一种成熟也是一种品格,所以他们多数可能对乌克兰抱以更多同情;他们对虐狗和不义战争更多排斥和抵触,他们在生活里也更倾向于反对以立场论是非。
同样道理,张维为和张维迎;大司马艾跃进和王朔莫言;董明珠和任正非于东来,在这几组人物爱憎的选项中可以清晰观察到一个人真实的心智和性情。当然有人会说都不喜欢或都喜欢,那么要么他们对样本人物本身根本不熟悉不了解,要么就是人云亦云从无个人主见的墙头草糊涂虫,这就需要另行斟酌判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不是交友的原则而是人类心理的真相。所以不必说交友要慎重,你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会有什么样的朋友和圈子。凡事功利至上,社交的驱动源自利益,利尽则散。凡事自我中心,必然不会体谅尊重他人的人格尊严因此难有恒久友谊。吃货身边自然是美食爱好者,性瘾者眼里凡美丽异性皆为猎物;既然要么为吃要么为睡,肉体的欢乐便是至高准则,便莫苛求走心入魂,最多以一个情绪价值为贪欲满足的目的遮羞。
以此看,知人不如自知,知己可循知人。假如阅历太浅天真青涩三观在造可塑,之于青年男女而言,知人的重要性大于知己。
傻白甜的淳朴如果是基于本性之善,需警惕遇人不淑。倘若只是以善意一任自然,那么需做好不问结果无愧于心的心理建设。简单快乐,平淡是福,这通常是对无趣无聊人生的一种自我宽慰。假如心有不甘于简单平淡,那么在合适的年纪做合适的事情,比如年轻就应该冒险应该浪,但人到中年就应该悠着点不能动辄放手一搏孤注一掷,因为岁月已然拿走了你最大的生命资本。不过,不管激情还是佛系的人生体验,总绕不开人际的社交,一样是游戏一样的人生,我们总希望和有趣的人美好的人在一起。这种事与愿违引发的惆怅,固然有命数安排,但不如事后也反思下自己知人的能力和眼光几何,而当我们开始习惯反思自己,那就是知己的发端。
喜欢社会话题的人,时有这样的感慨,为什么我们中国人这么善良本分,怎么总是到处不受待见,为什么强横霸道的美帝到处吃得香走得开,两本护照的国民待遇天差地别,说好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呢?那么知人,也许是我们不知人也不知己呢?
我们一边鼓吹“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一边批判西方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一边强调大国责任呼吁世界和平共建人类理想家园,一边以抱持不干涉他国内政的主张对反人类的意识形态文化和行径视若无睹心安理得。一边致力于孔子学院传播中华文化的仁义礼智信,一边在国家立场即我立场的言说里不问是非。试想,假如你身边有这样的朋友,他眼里只有利益,他心中只有自己从不关心是非错对,他既无对弱者的悲悯更无对不公不义之事的愤怒,他奉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的人生信条,你会把他当做毕生人挚友么?即使你也是这样的人物以类聚,这样的友谊也一定敌不过利益而不会长久。
C罗身边几无朋友,即便他的国家队队友,即便和他一起共创辉煌的俱乐部队友,大多对他避之不及甚至不加掩饰地厌弃,道理便在于C罗眼里只有自己的数据和个人荣誉,这种极度自私固然成就了其个人的成绩,但属于他个人的口碑和荣誉并不因为他老而弥坚熠熠生辉反而不断滑落。
对于从政者来说,所谓“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其成立的前提固然是要知人者哲,但恐怕更关键的还是要自知者明。能力放一边,回到初心原点。“德惟善政,政以养民。”言简意赅的翻译是,好的政治一定是以百姓福祉为重,是为善政反过来便是无德恶政。既无好的能力更无善的品格,这样的人不可交往不可信任不可托付。
安民则惠,黎民怀之。大众情感真实朴素,譬如交友若能心安,心往心怀之。知人者哲,也经常停下来看看问问,自己到底什么德性配有什么样的友谊和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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