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崇宁五年(公元1106年)丙戌科状元,乃开封府(今河南开封)人氏蔡薿。
本系列各篇的小标题,以及其中的人物评价,基本都是笔者根据大宋各位状元进士的性格、经历、事迹等,予以概括归纳而成。而本篇是个例外,这位蔡状元“奸险小人”的帽子,是《宋史》给他戴上去的,而非笔者之原创。在时兴维护先人名誉权的当今,如果蔡薿的后人们对这顶帽子不满意,只能去找《宋史》讨说法,跟笔者无关。
跟他的上一届学兄霍端友一样,蔡薿也是个大龄状元。中状元时,他已经三十九岁了。应该说,蔡薿还是比较有才的。比方说,政府有关部门曾按照宋徽宗的指示,将蔡薿的殿试试卷印发全国,作为读书人学习的范本。因为有才,又特别会来事,蔡薿中状元之后,只用了九个月的时间,就从最低层官员的位置上,爬到了中书舍人、给事中这样皇帝近臣的重要位置上。这样的提拔速度前所未有,看得朝中百官瞠目结舌。作为一个文官,如果晋升速度异乎寻常地快,通常说明官员管理工作出现了大问题。
蔡薿溜须拍马的水平薿,那不是一般的高。有一次他去拜见蔡京,无比谦恭地称其为叔叔,都姓蔡嘛!当蔡京介绍他与自己的三个儿子相见时,蔡薿马上又改了口:“尊敬的蔡大人啊,看来是我把辈分给搞错了。您的三位公子个个成熟老练,他们才应该是我叔叔辈的人啊。而对于您老人家,我实在是应该喊一声叔爷爷呢!”而蔡京最大的儿子,年龄都比蔡薿了小不少。这种溜须拍马的本领,自然让蔡京无比受用。
笔者在工作期间,有几个熟识的同僚出事了。这些人虽然本事不大,但跟蔡薿一样,就是会溜须拍马,阿谀逢迎。他们把自己的上司,伺候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熨帖舒服。因而,尽管口碑比较差,但却不影响他们一度在仕途顺风顺水,不断得到提拔重用。像这样的人能够跻身比较重要的岗位,也说明我们的干部管理工作曾经存在严重问题。能力业绩无所谓,只要个别领导喜欢就能提拔重用。这样的风气不匡正,怎么能
行!
蔡薿是个反复无常的投机分子。早年,他曾企图巴结著名谏官陈瓘。与陈瓘见面时,蔡薿摇动三寸不烂之舌,把个陈瓘夸成了一朵花。他说陈瓘的刚正堪比狄仁杰,理论水平不在韩愈之下,而言辞深刻犀利则赛过陆贽。无奈陈瓘不吃他这一套,让他碰了一鼻子灰。小肚鸡肠的蔡薿,从此记下了陈瓘的仇,得势之后想方设法予以打击陷害,最终使其被贬官降级。
有意思的是,蔡薿居然也是拥护王安石新法的“改革派”。蔡薿十分仇视保守派元佑旧臣,当宋徽宗决定赦免其中的一些人时,蔡薿竟利用手中职权,拒不起草有关文书诏令,结果遭到纪检监察人员的弹劾,被发配到地方任职(和州、杭州知州)。一段时间之后,善于巴结的蔡薿又攀附上了权贵,被重新起用为京官,一度坐到了正部级高官(礼部尚书)的位子上。
像蔡薿这种投机分子,一有机会自然就会拉帮结伙、培育个人势力。结果,由于在这方面做得太过,蔡薿引起了宋徽宗的强烈不满。一怒之下,宋徽宗将蔡薿贬为单州团练副使这样的低级散官,享受最低生活补助标准去了。昏庸的皇帝喜欢佞臣,这是一条定律。但是他们却不能容忍佞臣们背着自己,私下里拉帮结派。
几年后,蔡薿被重新起用,再度出任杭州知州。在任期间,他为政严苛,行事残忍,处理事情全以个人喜好亲疏为取向,令下属和民众苦不堪言。方腊造反被镇压之后,一些来自西北地区的政府军官兵,需要退伍回原籍进行安置。这些人家中都比较缺钱,临行前打算用政府赏赐的一些丝绸布匹换些银两,带回去补贴家用。作为地方最高长官,蔡薿先是严厉禁止这种行为。大约是怕众怒难犯,后来他又勉强同意他们这么做,但却强制性大幅度压低兑换价格,喝兵血以中饱私囊。
蔡薿欺人太甚,刚烈如火的西北汉子哪能忍受得了。几个哥们一商量,就决定把这狗官做掉完事。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这几个哥们发动了一帮西北籍退役士兵,纵火焚烧了蔡薿的官邸,并打算顺手将他乱刀剁死,以泄心头之恨。年过半百的蔡薿,反应倒还算是机灵,趁乱溜之乎也,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蔡薿虽然没有死于这次事件,但却因为此事,再次受到了弹劾问责。这一次,没人再袒护蔡薿,他便被摘了官帽打发回家养老去了。
火灾兵乱中逃生,又气又怕又惊,是可以想见的事情。再加上因此而丢了官,心中更是郁闷不堪。大凡奸佞之徒,都十分看重自己的官帽。没有了官帽,便没有了这种人的一切。因而,在被赶回老家的第二年,“奸险小人”蔡薿就窝囊死了,时年五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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